看完荷兰和巴西的淘汰赛,脑子里闪现出一句话:功利有了,美没了。曾经的橙色风暴,如今场上的速度像中国联通和电脑缓冲。曾经的桑巴舞者,不再用投枪,而是用了手枪,扣动扳机,敌人就死了,连“啊”都没叫出口。有一个问题曾经让我很头疼,世界杯到底是为了谁?——为了伸长脖子的球迷,还是那具有国家象征意义的球队?但当我像褪鸡毛似的拔毛见肉时,不仅打了个寒战:原来一切皆为自己。倘若站在球迷的角度想,世界杯不就是一场全球演出吗,球员就是演员,南非就是舞台,而布拉特就是总导演和制片人。常识是看演出需要付费,西方都是付费频道,我们虽然不是,但我们也给广电网络和中国电信交了份子钱。交钱了,难道就没有权利要求比赛更精彩些吗?但站在球队的角度想,恐怕首先考虑的是胜负,而胜负则意味着金钱的多少。对球员和教练最直接的刺激,不是球迷和国家荣誉,而是丰厚的奖金。球员和教练不玩花活表现实力,也是为了以后在俱乐部找到好工作,过上好日子。而国际足联,恐怕核心考虑的是票房。球迷算老几,连老二都算不上。这样拔毛分析,贴合了当下世界的商业规律,但不符合追求美的人性规律。这种感觉,就像郑钧的两首歌——《商品社会》和《灰姑娘》。《商品社会》里唱到:为了我的虚荣心,我把自己出卖,用自由换回来,沉甸甸的钱,以便能够挤身在商品社会……而《灰姑娘》却哼到:怎么会迷上你,我在问自己。我什么都能放弃,居然今天难离去……物欲和美丽,我听得如此真切。一个曾经很爱球的70后朋友和我谈起这次世界杯——人都不认识了,还看啥?是啊,看球先看人。对于70后来说,今天的世界杯球场已没有同龄人的影子。这些影子可是陪我们度过了青葱岁月,在脑海里磨下深刻记忆。他们的海报曾经贴在单人宿舍里,他们的音容笑貌曾经让“卧谈会”群情激扬。巴乔那忧郁的眼神,巴蒂斯图塔那飞翔的姿态,劳尔那金童般的面孔,克林斯曼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——可如今,我们看到是秃顶的鲁尼,因酗酒而脸红脖子粗;狡猾的c罗,靠假摔欺骗获利;被平庸化的卡卡,遭人算计而被红牌罚下;只有梅西,他清秀的面庞和灵巧的身影让人能够注目良久,可目光里却是一种过来人看小年轻的欣赏。那我们还能看什么?只有看马拉多纳那孩子般的表现,看贝克汉姆对裁判错判的无奈比划。恍然悟到:原来熟悉也是一种美,对我们来说,这种美,没了。它被一种陌生代替,这种陌生像一把刀子,不再锋利但却功利。世界都在功利,为什么我们单单责备足球?美国人为了石油,不惜发动一场残酷的伊拉克战争。但另一条战线上,被定名为恐怖分子的一帮人,却为了反抗制造了“9.11”。美国人可以很轻松的说这是恐怖分子制造的恐怖事件,可你到阿富汗、阿拉伯时,却听到他们说:世界只有一个恐怖分子,那就是美国。这跟足球的A面B面,十分疑似。你看,美人在功利啊。《蜗居》里的海藻不愿和男朋友过简单快乐贫穷的生活,最终投入了富人的怀抱,心安理得的当起了小三。这是草根美女的功利。巩俐嫁给香港富商,章子怡攀上老外富豪,这是明星美女的功利。精神的快乐敌不过对物质的贪婪,谁会在一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当一个精神快乐的傻瓜呢?所以,在中国今天不可能有梁山伯和祝英台,在外国不可能有罗密欧和朱丽叶。只有理直气壮的小三和外国政要的丑闻。情感也在功利——《山楂树之恋》中,老三和静秋的爱情故事被称为当下最感人的爱情故事,可大家别忘了,故事发生在文革期间,屈指一算,距今30年啦。教育也在功利。一个年轻人参加高考,其目的不是见鬼的理想,而是见钱的专业和学校。二本是什么?就是没有本钱。哪还花冤枉钱作甚?上了二本线,直接复读吧。否则你会浪费四年的光阴,毕业后你的身份很有可能是剩男加房奴。 朋友也在功利。有人给我说:朋友也是需要拿钱来维护的!一年到头不见面,不请客,还想借钱,你好意思说出口?朋友买房买车,如果你还骑自行车,那就已经不是朋友了。朋友啊朋友,纯拿感情说事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!工作也在功利。拼死拼活干工作,还不如和领导多吃几次饭……环视天下,功利大于功名。现在我很担心马拉多纳的阿根廷队。他们逆潮流而动,最终会被潮流抛弃。马拉多纳崇拜的切.格瓦拉,是个狂热的革命者,拥有无穷的正直,但他看到的现实却是:在这种正直面前,所有人可能都被冰冻。于是有人说:一个人如果30岁以前不相信理想的话,他就没有抱负;但过了30岁还相信理想的话,他就没有大脑。我害怕,老马领导的阿根廷队,最终被历史描写成——有理想但是不顾现实,最终导致自己失败的偏执狂。所以,那些奉行功利足球的犬儒主义者会嘲笑那些虚幻的激情足球主义者:踢不功利足球,是可耻的。耻就耻在:你不与时俱进,你不踢功利足球;就像张楚的歌那样:孤独的人是可耻的,耻就耻在:你是孤独的。 2010年6月30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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